里更深地藏藏。
过来的两个年轻民兵一个叫喜娃,一个叫清泉。喜娃是李丁民的侄儿,清泉是吴换朝的儿子。清泉挺老实,喜娃和他叔一样稳当精明。
虎林见这两个人背着长枪从河渠上迎面走来,也不由地一愣。他草篓里今天埋藏的青玉茭穗子比那天都多,他不能不愣怔一下。紧接着他就大声地和走在前面的喜娃打起招呼,他知道在这两个人里,喜娃是拿杆子作主说话算话的人,老实疙瘩清泉只是个配手。虎林脸上溢满了亲切的笑,说:“喜娃忙着哩,你爹在后坡山上打荆条籽,打的不少,一会你闲下到后坡山上接接你爹,老汉上上下下的不方便咧。”虎林用话打着掩护,侧过身就给喜娃和清泉让道,让他们过。只要他们一过去,这道关口就算是顺利通过去了。
喜娃脸上也带着笑,没有说话。清泉却闷声闷气地开口说:“把草篓子放下,检查。”
虎林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,但挂在脸上的笑勉勉强强地还在,他不能让直心眼子清泉检查,清泉一检查就露底咧。他脸上带着僵硬的笑,对喜娃说:“喜娃,你信不过叔呀。”
喜娃笑着向虎林眨眨眼,说:“相信,谁不知道虎林叔是实在人。”得到喜娃的暗示,虎林就大胆地把胳膊弯里挎着的草篓子放下。说实在的这时他真的也有些害怕,万一出了事,让弄到官窑里去可就丢人了。
听清泉闷声闷气地说要检查,耀先的脸色比虎林变的更快,一下就惨白惨白的,脑袋里也空空荡荡的没有了一点点思想,机械地跟着虎林把草篓子放下,他只能听天由命了。
清泉把肩上的长枪抖一下背紧,弯下腰就要查翻虎林放在地上的草篓子。虎林闭上眼睛,再不敢看,心里惨惨地叫一声:完了。出人意料的是喜娃一把把正往下弯腰的清泉扯拽住,说:“我来。”虎林赶紧把眼睛睁开,定定地看着喜娃。
喜娃是个聪明人,他虽比虎林耀先小一个辈份,但他上学回来就当了生产队里的记工员,当了生产队里的会计。几年下来,他早把卧马沟人的脾气都摸透了,尤其是把眼前这两个人的脾气摸透了:虎林奸滑的像一条泥湫,从来不吃亏;耀先则因为背了一个坏成份,胆小的像老鼠,啥话也不敢说,啥事也不敢干。喜娃断定虎林的草篓子里百分之百有问题,而耀先的草篓子则是百分之百没东西。精明的喜娃更知道现在是啥时候,现在不是生事惹事的时候,困难时期还是息事宁人的好。喜娃弯下腰在虎林的草篓子里拈起几根嫩绿的苦苣草,故意惊奇地道:“呀,这么嫩的苦苣菜,在那拔的呀?”他不等回答,就转身走到耀先的草篓子跟前,在耀先的草篓子跟前,喜娃就不像刚才只在虎林的草篓子表面上拈起几根苦苣草把事了了,他把手伸进去翻腾了好几下,把许多苦苣草都翻腾的掉出来。“呀,耀先叔,看,把你篓子里的苦苣草都翻腾出来了。”喜娃说着把掉出来的一把苦苣草再捡拾起来,放回耀先的草篓里,拍打拍打手掌,对呆呆地站在旁边的清泉说:“啥也没有,我就知道这是两个实在人。走,咱们到前面再看看。
一场虚惊。耀先和虎林同时都长长地出一口粗气。“安全通过鬼子的封锁线。”虎林在这时候还幽默地说一句电影里的时髦话。两个背枪的民兵走远了,虎林再说:“看,我说没事吧。走,回村。”耀先跟在虎林身后也就不像刚才那样害怕了,一道关口毕竟闯过去了,他也再不想着要把篓子里藏着的两穗青嫩的玉茭穗子往外扔了。
耀先跟在虎林身后从沟口里上来,走到皂角树下,又让顺子和庆娃给拦挡住。这下耀先又后悔害怕起来,刚才为什么不把篓子里的两穗青玉茭穗子扔出去呀,刚才喜娃在河渠上翻查草篓子还不是个教训,真是个蠢货。在皂角树下再被民兵挡住后,耀先没有一点应对的办法,只有在心里狠狠地责骂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货。
虎林又硬着头皮说起话,虎林最大的特点就是敢说话。他对站起来拦挡住去路的顺子说:“顺子,还要检查呀,刚才在河渠上喜娃和清泉挡住,把你叔的草篓子翻了个底朝天,里面除了苦苣菜还是苦苣菜,连一粒豆颗一粒米颗都没有,不信你过来查看。”虎林说是说,就是不肯把胳膊弯上挎着的草篓子放下让顺子查。顺子是虎林出了五服的自家哥福河的儿子,刚出了五服,关系还不算远,虎林再这么一说,顺子就真的有些不好意思。他抬手摸摸后脑勺,往边上挪移一步,说:“那他呢?”顺子不好意思查他出了五服的自家叔,却不能不查查地主的儿子,不然背着长枪就在皂角树底下白站岗了。
虎林又接上顺子的话,他知道耀先心虚胆小应对不了这样的场面,就替他说:“一样,喜娃在下面一起查过的。不信,你看,没有吧。”虎林说着自己伸手在耀先也是没有放下的草篓子里翻搅几下,让他出了五服的自家侄看。顺子在虎林翻搅起的苦苣菜里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东西,就扭头朝官窑看一下,说:“快走吧。”
虎林拽一下耀先的草篓子,示意耀先赶紧走。不用虎林暗示,耀先早恨不得立即从这里逃走,他那里有胆量面对背枪的民兵呀。“顺子你们忙着。
第二十章(4/8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